第22节
手心的伤口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我看见一个黑袍人从石碑之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核桃色的木匣子。那人走到众人面前,将木匣子聚过头顶,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所有的黑袍人在看见那个木匣子之后,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全都在木匣子现出来的一瞬间,面面相觑,那神情就好似这木匣子,是一件难得的战利品。
“我们该走了。”我一听是无名的声音,她脱下黑袍,背上弓箭,将木匣子用布裹住系在腰间。“洞底的危险已经过去了,我们得下去了。”
我站起来想要越过石碑,看看石碑的后面,却被一个黑袍人给拦住了。我又转而指着石碑中央的图案,想问问他们,这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我还没开口,无名的弯刀已经闪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再说一遍,我们该走了。”
那仅仅只是一个警告,她在提醒我不要出声,因为她说完,便将弯刀移开了。或许是她无法逾越的规矩,我看见她伸出自己的左手,然后右手一翻,刀光掠过,随即弯刀入鞘。再一看,她的左手已经有几滴血滴落下,手心被划开了一条细长的刀口,她抹了点药膏便转身朝果冻石的方向走去。
如果没有一击毙命从不失手的江湖传说,小李飞刀的威名,也不会独步江湖。而那把弯刀,正是她的传说,正是她为其写下了出刀必见血的传奇,从而赋予了这把弯刀超越它自身的威慑力。
我当下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闭紧嘴巴,最后又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图案,随即便转身跟了过去。只见上到果冻石跟前,黑袍人又是一通如法炮制,石头又开始变起了颜色。我看见所有的黑袍人都跟在我们后面,也都过来了,看来他们是准备全体出去了。这一次有了经验,我在外面储备了足够多的氧气,这钻起来便轻松多了,没一会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我跟在无名的后面,又回到刚进来时的那间会堂,所有的黑袍人一字排开,纷纷在阶梯上落座。带头的黑袍人这时对无名说道:“这一次务必要成功。”他的语气非常的凝重,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们无法再等一个轮回,现在的局势,已经撑不到下一个三十年了。”
无名朝他点点头,便示意我跟她出去,我听见身后又齐刷刷的响起那种怪声,但是这一次,听起来,却不是那么的让人心烦意乱。
我们穿过巨石,从螺旋石梯下来,又回到了大裂谷中,我这时重新带上矿灯,这才发现这里的变化。地上、崖壁上、空气中布满了一种细微的黑色粉末,尤其是地上,一脚踩上去,能陷下去二十公分。脚底没一会就传来一股热量,我随即弯腰用手捏了一把粉末搓了搓,竟然还是热的。
“这是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将粘在手指上的黑色粉末伸向她。“难道……这些黑色的尘埃,就是你们所说的可怕的事?”
“这些只是残留物。”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只口罩,递给我一个。“戴上,这东西不能吸入太多。”
我接过口罩戴上,当下两个人便朝着来时的那条地下暗河走去,这一路上所见,全是这种黑色粉末,好似这里下过一场大雪,只不过这雪花是黑色的而已。我们怕带起地上的黑灰,所以走的很慢,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出大裂谷,来到暗河边。
我朝水面看去,水面上漂浮的全是那种黑灰,覆盖了整个水面,黑色的涟漪荡漾起来,看上去非常的诡异。无名这时又朝水面射去一支火箭,和先前一样,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亮起一处火光,随即那条宛如鬼魅般的小渔船又游了过来。
我虽是极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船,我还是坐在船头,脚伸出船外,只用半个屁股搭在船头上。
“它只是一个摆渡者,你不用这样害怕。”她见我如此,便朝我说道。“只是一个用灵魂摆渡的人,这条河,如果没有它,任何人都别想来去。”
其实来的时候,看见显现在眼药水下的情景,就已经超出了我的物理认知,而现在她的这番话,无疑又超出了我对鬼神的概念。据我所知的鬼怪乱神,怎么肯屈服于人类,又怎么会甘愿为其服务,干着这种在地下暗河中摆渡的苦闷工作。我看着眼前的一幕,想想竟然有点想笑,这算什么,人鬼共处?情未了?
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机,又朝我说道:“你以后慢慢的就会了解的,现在跟你解释太多,你也不可能理解,但是,它并不是鬼,你……就把它当成是一团意念吧!”
不是鬼,一团意念,我心下不屑,心想这女人严肃起来比谁都可怕,不过,她这扯起蛋来的功夫,也真是丝毫不比人差。我想可能他们所说的洞底危机过去后,她没那么赶了吧,否则也不会主动和我说这些。
“我管它是什么,你让它别靠近我就行。”我朝她喃喃的回道。
至此一路无话,我们又回到来时的岸边后,她走到一旁,用手轻轻的剥开地上厚厚的黑灰,然后从地里提溜出一串红绳。随即将其抛给我,我接住一看,正是我的三宝血,当下心疼的贴在胸口上擦了又擦。
“我仔细检查过了,这确实是限界祭血,不是你所说的猫血。”她看着我说道。
我将三宝血挂入胸中,不屑的回道:“我不管这血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这是我妈亲手为我做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不是猫血。”
我当下微微有些得意起来。“我知道这不是猫血,这是龙虎狸的血!”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掉包,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你的猫血,被掉包了,这是限界石在满月的时候渗出来的汁液,我们称之为祭血!”
我顿时一愣,连忙将三宝血又掏出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我妈做的没有错,便皱起眉头不解的朝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一种汁液,不是任何生物的血液?”
“我不明白你或者说是你的母亲,是从哪里弄到的限界石汁液。”她转身朝洞口走去,并且示意我跟上,然后走在我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在这个世上,限界石只在一个地方才有!”
第二十八章 血被调包
“我不明白你,或者说是你的母亲,是从哪里弄到的限界石汁液。”她转身朝洞口走去,并且示意我跟上,然后走在我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在这个世上,限界石只在一个地方才有!”
我听罢,背后顿时倒抽一股寒气,连忙追上去问她:“在哪里?”
她两眼目视前方,抬手朝前一指。
“洞底?”我能感觉到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你是说,我身上这个树脂里裹着的红色液体,是那洞底的产物?”
“是的,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地方存有限界石。”她的语气很淡,说的轻描淡写,但我此时,已是冷汗直冒,只觉得背后寒气刺骨。
我没有和她抗辩,她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调侃我,但是我妈更不可能骗我,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当下跟在她的身后,一边朝洞口走去,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
如果无名和我妈,这两个女人,说的都是实话,那么最有可能的解释,便是这三宝血,确实是被人给掉包了。但不可能是我的琥珀被人掉了包,这是我妈亲自熬的树脂,纯手工做的,不可能有人能模仿出丝毫不差的赝品。最关键的是,这三宝血自从跟了我,我拿它当贴身饰物,从未离过身,就算是洗澡也都是戴着的。真要钻个牛角尖,那也就是在石室中捉鬼那次,和当时在上面拿给大岁那一次,除了这两次以外,就再没有离过身了。捉鬼那次,虽然是离了身又离了视线,但是前后也就三五分钟,不可能被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替换掉。而借给大岁那一次,虽说离身的时间有些长,可基本都在我的视线之内,大岁根本就没有机会零时仿制一个,将其替换。这三宝血埋在家里后院将近二十年,想来难道是这二十年中的某个时候,被人给掉了包?而且这个人,还必然下过这个无底洞,否则按照无名的说法,他也不可能弄得到,那什么石头渗出来的汁液。
想到这里,我不免惊骇的走不动路,发现事态的发展,越来越超乎了我的想象。原本以为只是宝哥失踪,这么一个突发事件,可如果是有人早有预谋的跑到我家后院,掉包了原本埋在地下的三宝血,那这件事,和我的关系,就不仅仅只是宝哥这一条线,而是与我自己有了莫大的干系。
脑子里这时,只能用一片混乱来形容,身体周围飘散的黑色粉末,更加深了这种犹如雾里看花一般的朦胧。我们越往洞口走,地上和空气中的黑灰就越多,现在一脚踩下去,基本就到膝盖了。当行至洞口之后,我们来到撑在洞穴外面的石块上,无名又开始准备绳索,我便调整好矿灯一边帮她照明一边朝她问道:“这个什么限界石的汁液,是用来干什么的?”
“限界的。”她依然在埋头整理绳索,好似只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说。
她这说了,等于没说,我当下有些不悦,可又不敢冲她耍,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我需要她详细的跟我说明。只有弄清楚了这限界石的汁液有什么作用,我才能窥探到那个调包三宝血的人,到底是什么用意。也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对我与这整个事件的联系,一窥究竟。
“大姐,我亲姐,你就不能说的明白点。”我强压住心中的急躁,又用比较肯切的语气朝她说道。
“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她又来了,我这时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焦火,一把扯下头上的矿灯,朝她狠气的说道:“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我能不能明白是我的事,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明白。”我大手一挥,扭过身去。“别一天到晚,竟说那些故作高深的话。这件事情,现在不但牵扯上了我和我宝哥,还他妈的牵扯上了我的老家,还有我的父母。如果你现在不告诉我这限界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别想让我再跟你走下去。”我偷偷撇了一眼她的腰间,她的弯刀安静的挂在那里,没有任何要发飙的举动,当下又朝她叫道:“你的弯刀有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你要不明白的告诉我,杀了我,你也别想让我活着跟你去任何地方。”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眼神,但我相信,这个时候,那一定是一双视死如归的眼神。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我,虽然表情看不出太大的变化,但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的惊讶。她一定是没想到,我会对这件事如此深究,俨然一副杀身成仁也要一探究竟的地步。我相信我坚定的眼神,一定是屈服了她,她定是看出了我的决心,因为她已经开始慢慢的向我说明起来。
“我也真的只知道传说,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传说限界石,是上古时期,女娲用来限定界的限制物,世上有很多不同的界,界与界之间,是不能逾越的!而限界石在满月之时,限界的力量会极度衰退,所以需要渗出祭血,靠祭血来维持它一定的限界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传说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都要在月圆之夜变身,或者说是,只能在月圆之夜变身。”这一句话,可能是我从认识她到现在,听见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那也就是说,这限界石的血,也是用来限界的?”
她微微的点点头,又开始摆弄起绳索来,我看见自己的威逼工作,已经卓有成效,便连忙乘热打铁,又追问道:“你说的界,是什么,是指人鬼蛇神之分吗?”
“包括,但不仅仅于此。”她又开始说起了短句,她每次说这种短句的时候,我都像在听一段悬疑小故事。去掉开头,隐藏结尾,只把中间最扣人心弦的那段呈现出来,然后让人去琢磨前面,猜想后面。
杀手锏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才拿出来用,并且还要保持它的新鲜以及神秘感,如果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用一下,那就不叫杀手锏了。我知道她已经说得够多了,最起码对于她来说是这样的,这个时候如果我再强烈要求她对我作出更多的解释,或者依然以死相逼,那么很可能会触怒她,从而让自己下不了台。做人要学会见好就收,这也是宝常常挂在嘴边,对我的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