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我暗地里长叹了一声,不禁暗骂自己实在太傻太天真,这家伙可不是老O,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邪魔,怎么可能指望他会帮助我救出李云涛呢?这岂不是与虎谋皮,痴人说梦。况且这一切十有八九都是他设下的阴谋诡计,李云涛也许根本就不在里面,把我引到这里来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罢了,我之前选择相信他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我很想赶紧拔腿逃走,可是眼下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往哪儿跑呢?如果那家伙有心不让我出去的话,我绝对没有任何脱身的希望,更何况万一李云涛真的在那道门口后面的话,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遇险而一走了之?
  稍稍想了片刻,我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得总归会来,如果李云涛真在里面的话,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救出来,大不了也就是个死。
  我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胸间那口气才顺溜儿过来,当下便硬着头皮朝那道门走去。
  这条走廊的地面上坑坑洼洼,还有一些杂物和破碎的烂瓷砖,我生怕踢到它们发出声音,惊动手术室里的人,所以尽管心急火燎,但还是尽量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绕开地上的可能发出声响的东西。同时心中不禁纳闷起来,这条走廊的地面全是这样,按理说刚才我闭着眼睛走过来,肯定应该碰到这些玩意儿,可是怎么当时感觉一路平坦,什么东西都没有呢?
  很快,我就来到那道门前,只见那玻璃上面糊了一层厚灰,仅仅只能起到一点儿透光的作用,里面真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试着轻声在玻璃上吐了两口唾沫,然后拿衣袖用力去抹拭那上面的灰,没几下便擦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干净地方,于是赶紧把眼睛凑上前,朝里头望去。
  只见这道玻璃门后同样也是一条老旧的走廊,只是要短得多,估计也就十来米的样子。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门,破破烂烂,已经缺少了好几块,即使中间相对完整的部分也有几个马蜂窝似的破洞,而在门后面便是亮灯的地方,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先前从玻璃外面看到那片光时会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
  接着灯光,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走廊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轻轻吁了口气,心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想知道李云涛到底在不在,就只有去到里面那扇门口去看。
  可是当我按住门把手,正想向里推的时候却心头一凛,猛然间想起这里可是个废弃的建筑,所以这道门肯定有很长时间没有开启过了,假如我就这么贸贸然的用力一推,势必会发出很大的声音,除非里面的人是聋子,否则绝不可能听不到。
  开门会惊动里面的人,可是不开门我又怎么进去呢?这的确是件要命的事情。
  我连捶了几下脑袋,却想不出任何办法,然而就在这时,那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隔了半晌之后里面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息。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说不会吧,难道手术做完了,李云涛已经遇害?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情急之下便打算不管不顾的直接推门而入,但想了想后果之后,还是没敢动手,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瞥眼见,我突然发现右手边里门不远的地方有一扇半开的窗户,于是赶紧又转头朝门后面望去,果然看到走廊近处的右边有个门洞,但却没有门,而里面则是漆黑一片。
  我心中不禁一喜,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这简直是天助我也,假如能顺着窗口里爬进去的话,我就能从旁边那间屋子进入走廊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走了过去,发现那窗台的高度几乎到了我的胸口,而且窗口也不太大,推开一扇的话,也不知道整个人能不能钻过去。
  不过这会儿我已经没时间再迟疑了,当下赶紧伸手试着推了推那个半开的铝合金窗扇,发现竟然没有锈死,不由得一阵兴奋,于是小小翼翼的继续向旁边推,可是就在离全部打开还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那窗扇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卡住了,无论如何也推不动了。
  我生怕惊动里面的人,当下不敢用蛮力硬推,又看了看窗口的大小,感觉也差不太多,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勉强试一试了。
  我扒着墙壁,很快攀到窗台上,然后把头探到里面先看了看,借着玻璃门后走廊上的光亮,只见里面全是烂桌烂椅,似乎是杂物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便把身体向窗户里钻,只挤得胳膊和后背上生疼,费了半天劲,才终于从窗口钻了进来。
  我顾不得疼痛,赶紧朝下面一片相对空的地方跳去,就在落地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脚似乎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就向后坐倒,后脑勺随即在旁边的桌子上磕了下,放出一声轻响。
  我赶紧撑住身体,呲牙咧嘴的抚了抚脑袋,瞥眼看去,只见左手肘离旁边堆在摞在一起的椅子还有两指的距离,刚才要是摔得再厉害点儿,非得撞翻不可,当即暗骂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虽然这屋子里的光鲜昏暗,看不清地面上的情况,但跳下来之前要是先用手机照一照,不就清楚了吗?大风大浪都过来,却差点儿在阴沟里翻了船,要是刚才真的惊动了里面的人,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当下再不敢托大,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朝附近照了照,只见地上有一滩污迹,先前踩上去的瞬间只觉得又粘又滑,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由得一阵恶心。于是赶紧又朝旁边照去,所幸那些桌椅板凳码放的倒还整齐,一直到门口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有了刚才的教训,我再不敢大意,当下打着手机向前走,直到走出门外才轻轻吁了口气,把手机收回裤兜里,继续向前走,只觉得走廊尽头那扇破门中发出的亮光好像比先前突然增强了似的,看上去竟有些晃眼。
  我只好抬手遮在眼前,轻手轻脚的向前走,大约十几步之后,便来到了那扇门前。
  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我竟突然害怕了起来,心脏“砰砰砰”的狂跳不止,定了定神之后,才躲到门旁,然后侧头从其中一个破洞向内看去。
  只见里面亮如白昼,天花板正中垂着一盏无影灯,而灯下则是一张手术床,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脑袋被几道奇怪的铁圈固定着,脑后还站着一个身穿浑身淡蓝色手术服,带着口罩的医生,手里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小刀,正在对方的脑袋上刮着!
第十七章 开颅
  由于角度的问题,我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后背和戴着口罩的侧脸,但凭身材和动态仍能认出他就是那个秃顶的刘医生!
  我万万没料到他竟然会出现这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立时想起昨天在办公室里,他曾经苦口婆心的劝说我同意给李云涛做开颅手术,只是我当时耳根子还不算软,并没有答应。
  虽说这老头儿是个十足的医痴,脾气有时候显得有些偏执,但一直以来,我都始终觉得他是个医德高尚,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无视我所说的话,也不理会医院的规章制度,就自作主张的四下里给病人动起了手术!难道他疯了不成?
  那么不用多问,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赤裸的人一定就是李云涛了,因为除此之外,现在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什么人的“怪病”值得这老头儿如此念念不忘,以至于连最起码的理智都失去了。
  可是在没有其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他到底是怎么把李云涛偷偷移动到这幢废弃的建筑里来的呢?之前我在值班前台和那几个护士说话总共也就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何况当时走廊里那么安静,假如他拉着那么大个活人经过的话,绝对不可能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可真是奇了,难道这老家伙竟是什么会法术的鬼怪吗?
  一念及此,我心头猛地一跳,随即想起当时那个把我从病房引出去的“护士”!
  毫无疑问,那只能用鬼来解释,这样看来刘大夫是鬼怪的可能性也极大,所以他才能悄无声息的完成这件看似完全不可能的事,之前那个护士不是他的同伙,就是他操纵的幻象。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这老家伙一直以来所说的一切关于李云涛病情的话都有可能是假的,而他坚持要进行开颅手术也只是借口罢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更可怕的目的。
  此时,只见他手中横握着那把刀子,从上到下在李云涛的脑袋上刮着,刀锋所到之处,李云涛那本就不长的头发一片片的尽根而落,露出里面略微泛青的头皮……
  我喉头咕哝了一下,知道这是在给李云涛剃头,以方便呆会儿开颅,看来“手术”应该还没有正式开始,我先前听到的那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应该这老家伙在准备手术器具。
  我当即暗叫了一声“万幸”,心想自己居然赶上了,李云涛还没有真正遭遇不幸,刚才若是在玻璃门那儿再犹豫个一时半刻,恐怕李云涛的脑袋已经被他“开瓢”了。现在不能再迟疑了,别管这姓刘的老混蛋是什么鬼怪,我都必须马上冲进去救出人。
  眼看李云涛浑身赤裸的躺在手术床上,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我不禁目眦欲裂,赶紧后退半步,右腿运力,正准备一脚踹开那扇破烂不堪的房门,却突然感到脑后一阵凉风迅捷无论的袭来。
  我只觉得头皮一麻,立时便想侧身闪开,可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冰凉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嘴,同时上半身也被紧紧箍住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隐藏在这里,玩了一出“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好戏,不禁心中大骇,当下正想奋力挣扎,就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说道,别出声,是我!
  我登时浑身一颤,那竟是老O的声音!而且是真正的老O,因为从刚才这声音中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友善和关切,绝不是在作伪,之前那个人虽然和他的语音声调完全一模一样,但听在我耳中却有着天壤之别。于是赶紧点了点头,心中惊喜交集,我滴个乖乖,让俺苦苦等了这么些日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老O这才将箍住我上半身的手臂移开,但仍然捂着我的口唇,好像生怕我会突然叫出来似的,然后便凑到那扇门的破洞上开始朝里面张望。
  他就这样盯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显出任何想冲进去救人的样子。
  我被他捂着嘴巴,口不能言,也看不到屋里的情况,想起李云涛马上就要被人开颅,不由得心急如焚,当下只好抬脚轻轻在老O的小腿上踢了两下,想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老O却无动于衷,始终盯着屋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急得手心全是汗水,真想出声提醒他,可是又想老O既然这样做,就一定是有目的,我自作主张只会坏了好事,当下只好强忍着焦急的心情,既不敢出声,也不敢挣脱。
  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只听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哐啷”声!
  我顿时心头一紧,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姓刘的老头儿已经给李云涛剃完了头,把刀扔进了手术床旁边的器具托盘里,接下来肯定马上就要进行真正的开颅手术了,很快李云涛的脑袋就要被切开,再然后……
  我不敢再往下想,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当下再也忍耐不住,又伸腿踢了踢老O。
  老O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他回过头来,先把左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后的房间,又摆了两下。
《我在公墓看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