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后来沙哥以及从各个分堂抽调来的几十个堂会成员组成的两支特别行动小组,便在总堂主的指使下,一支负责暗中全天候监视化名袁丙昌的前山百合会成员,一支前往哈尔滨,想从古墙最后销声匿迹的地方着手摸索关于宝藏的线索,而沙哥当时就被分配到了前往地下掩体的这支小组中。
  他们小组一行人,根据二战时期的哈尔滨城区地图,再结合从日本买来的线索,最终在北城区确定了一处占地一百多亩的地方为当年日军的地下掩体所在。据那个退伍工程兵交代,在日军撤退时,军部便下令将地下掩体的入口用几十车的渣土给填埋了,而现如今在掩体之上早已落成了一个大型日化生产工厂。无独有偶的是,这家工厂竟然还是中日合资,并且是由日方控股的大陆改革开放后早期一批的合资民营企业。
  由小组中对地质勘探有些了解的兄弟,经过掩体草图与地面实际位置的测量,推断掩体入口就在这家工厂的中心地带。但是这家工厂管理甚严,没有相关员工证件,闲杂人员跟本不让随便进去,就更别提沙哥他们十几个人了,想要糊弄过门卫那是绝然没有可能的。工厂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上面还有他们见都没见过的铁盒子一样的玩意儿,只要一有东西靠近,保安立马就会赶过来,连只猫都不放过。
  他们最后没办法,只得在工厂附近一处偏僻无人的围墙下面,连夜开挖地道,最后在奋战了大半个夜晚之后,地道成型,他们趁着夜黑风高,一溜烟的悄悄钻进工厂,躲进了工厂中间地带的绿化景观里。之后又是连续两天的挖掘,白天藏在草堆树丛里,晚上就出来干活,最终才在离地将近五十多米的地下,找到了掩体的入口。
  “然后呢?”我见他说到找到入口后就没了下文,便催促他接着说下去。
  “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关于进入掩体之后的事,不能再说了。”他有些为难的说道。
  “咳咳……”我咳了两嗓子,手下转动着戴在手上的金戒指。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很清楚您现在是洛门十三堂全体成员的主子,但是这件事有宗戒也不行。我们从掩体中出来后,向总堂主作了一份详细的报告,随即现任家主也就是当时洛家宗戒的持有者洛地生亲自召见了我们所有人,对我们下了最高命令的封口指示,关于掩体中的一切绝不能再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就连下任家主也不可以。”他在说到“下任家主”这四个字的时候,语调明显的加重了许多,那话外之音,分明就是,连洛家的嫡传家主,他洛地生将来的亲生儿子都不能说,就更别提你这个光有宗戒而没有洛家血脉的外人了。
  他这么一来,顿时让我有些难堪,我原来以为在他们眼里,宗戒才是最高服从目标,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拥有宗戒的洛家嫡传才是他们的最高服从目标。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前面没有吭声的无名,突然转过来朝沙哥问道:“你们就是在那个地下掩体中,发现了传说中的洛家宝藏与一支远古部落有关的?”
  沙哥听了顿时惊骇的面色发白,嘴角抽动不已,但是却能看得出来,他在极力掩饰着他内心的震惊,他最终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可,他选择了用沉默来回应无名。
  如果无名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更加佐证了我原先的设想,我们目前面对的对手就是袁丙昌以及他所代表的幕后势力,是山百合会也可能不是,但总之绝不会是袁丙昌一人。
第九章 还肉于鸟
  如果无名的猜测没错,那么更加佐证了我原先的设想,我们目前面对的对手就是袁丙昌以及他所代表的幕后势力,是山百合会也可能不是,但总之绝不会是袁丙昌一人。
  袁丙昌能够摆脱洛门十三堂的重点监视已实属不易,根本不可能在继续躲避监视的同时,布置那个极为繁琐的风水局。如果他就是幕后黑手,那么一定有另一股力量在暗中与他配合。
  我们到达山区后,和以前一样没路了,只能下车步行,一阵急行军,三个人一路跋涉之后,那个李大仙当时口中所谓的“如来掌心”又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当时大岁拆穿假奎五时被其撞倒在地的地方,我盯着眼前高矮不一五座山包下的那片松柏林,只觉得阴气森森背后凉嗖嗖的。
  步入林中,整片林子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完全证实了大岁当时的推断,这里地势低洼,一旦遭遇雨水侵袭便会产生积水长时不散。水面上飘着许多落叶和无数的小枝条,水质也是浑浊不堪,无名在前面用树枝探路,我和沙哥紧随其后,整个林子就像生长在一个巨大的碗里面一样,越往里走,地势越低,积水也越来越深。
  水位开始逐渐没过膝盖,一股恶臭的腐味一阵阵的扑来,沙哥的脸色愈加的难看,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水下那看不见的沼泽地,担心一不小心就步入了沼泽的虎口。
“我们这是到底要去哪?再往前走,就得游水了!”我在水位已经达到胸口时向无名问道。
  估计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已经无法应付水位了,只见她身子一倾,倒入水中,已经开始游了起来。
  沙哥这时也是步履维艰的淌过来,朝前指了指说道:“既然叫如来掌心,自然是乾坤在掌,你看前面好像有一片空地没生树木,那里应该就是掌心所在。”
  我举目朝前方看去,确实不远处有片地方没有生长高大的松柏,只见积水暗涌,想来那里应该是水位最深的地方。
  “听你们这口气,这地方应该是个风水宝地啊,但你为什么又要说它是险境呢?”
  “这里确实是块绝妙的宝地,但是其宝穴格局被后人改了,所以才会地质凹陷,雨水积聚,形成沼泽。”
  他朝身后一指接着说道:“古时候,离这里不远,有大小两座罗山,与这‘如来掌心’成两山蹲虎之势,是宝穴的门户。风水宝穴讲究的就是藏风聚气,而当时华哥带我们朝这边赶路的时候,向一个夜里上山采草药的农户打听路,后来我问了才知道,原来早在建国初期,为了开山炸石,大小罗山早已不复当年,几乎差点就被夷为平地。”
  他叹了口气,环视四周,一脸的惋惜。“蹲虎之势不在,宝穴门户大开,藏不住风聚不住气,才使此地经年累月之下,变成了如此这般田地!”
  我听他说完,才知道大岁和李大仙两个人都没错,这里在古时候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只是步入现代,被后人无心之下破坏了而已。我们也不可避免的开始游水,虽然双脚离了地,但是反倒轻松了许多,一是脚下没有淤泥的阻碍,二是不用再担心一脚陷进沼泽里。
  待绕过一颗颗粗大挺拔的松柏树之后,眼前一片开阔,所有的松柏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好像生命在到达这里之后就必须停止一样,没有一颗树敢逾越这个圆的外圈,硬生生的在这片林子里空出了一个圆形的地方。
  “你们快看!”沙哥突然喊了一声。
  我扶着一颗粗大的树干,只见他抬头向上,闭着一只眼睛,用一个单筒望远镜在观察着什么。我和无名顺着他看去的方向,将视线从树干一直上爬到树顶。
  这些松柏,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笔直挺拔,高耸入云,再加之顶端蓬松茂密,枝繁叶茂几乎遮天蔽日,凭借肉眼根本无法看清上面有什么。
  沙哥将望远镜递给我,树顶的景象透过小小的镜片传入眼中,我顿时惊悚的寒毛直竖,嗓子眼直发干。
  我又朝其他的树顶瞄去,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只见几乎所有能看得见的树顶之上,全都用树藤捆着一具具干尸,悬在顶端的树干上,周身还布满了白森森的蜘蛛网,放眼望去阴森诡异,直教人不寒而栗。
  “应该是树葬。”沙哥指着那些干尸说道:“在远古时代,灵魂崇拜发生之前,人们抛弃尸体于野外,就如同禽兽对待同类的尸体一般,而后在灵魂观念出现之后,人们开始根据灵魂与尸体关系的种种设想,以及关于灵魂在阴间生活的幻想来安放尸体,于是产生了各种葬法、葬式。总得来说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保存死尸,如土葬、防腐葬、以及古代南方少数民族流行的悬棺葬等;另一类则是消毁死尸,如火葬、风葬、水葬、树葬等。”
  “奇怪!”他随即又表现出一阵疑惑。“这古代树葬,只在中国东北和西南的少数民族以及西藏地区,才颇为常见,而这里是中原地带,讲究的是入土为安的风俗,怎么会也有如此大规模的树葬?”
  “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死后还不能入土为安,把尸体绑在树上,饱经风霜任凭其风化,这对死者也太不敬了吧!”我一边继续用望远镜观察一边说道。
  农村长大的孩子,受大人们的耳濡目染,封建思想不免重了些,这自古以来死者为大的观念可以说是深入人心,像这样对待死者的遗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时却只听无名突然开了口。“这些都是罗部落的后人,受句芒神赐‘罗’,张网捕鸟食其肉而活,所以他们希望死后可以高悬于树,还肉于飞鸟!”
  “还肉于飞鸟!”我摘下望远镜和沙哥面面相觑,两个人无不被她刚才那一席话惊得目瞪口呆。
  想来这古罗人,真是思想境界奇高,觉悟也是非比寻常,竟然能想出死后将尸体悬吊于树顶,来喂食飞禽这样有驳于灵魂崇拜的事来。古罗人受句芒神恩赐,习得制“罗”捕鸟的技艺,倒也没有忘本,知道取之与天而还于天,虽然做法有些极端,但也能看出古罗人在古代尚未开化的时期,那种对于生命的另一种解读。
  “你带我们来这里,这里什么也没有,天上林子地上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我们护堂使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沙哥这时又开始担心他的弟兄们起来,有些埋怨的朝无名嘀咕着。
  经他这么一嘀咕,我也有些焦虑,如果李大仙不在这里,那我们又该到哪里去找他。那个什么“冥灯索魄”我们是毫无头绪,只有靠他来解局,要是再找不到他的话,如此这般的拖延下去,大岁在那宅院里,迟早要被困死。
  “你懂风水,应该听过天之九野。”无名环顾左右,视线游走在圆形空地外围的一圈松柏树顶。
  “天之九野?”沙哥唏嘘一声。“你说的是《淮南子·天文训》中用来划分二十八心宿的天之九野?”
  “你们说的是什么玩意儿?”我打岔朝沙哥问道。
  他没有回我,而是一拳砸在水面上,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像是被突然醍醐灌顶了一般,在那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如来掌心,乾坤在掌,如来掌天,乾坤在天!”
  他连忙又用望远镜朝上方望去,根据镜筒的移动来看,应该是顺着中间空地外围一圈的树顶在做地毯式的搜索。
  “东方苍天。”他将镜筒定在一处口中念道,随即又将镜筒挪向旁边,并且每挪动一处就停下来观察几秒钟,于此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北方玄天、南方炎天、西方颢天、东北变天、西北幽天、西南朱天、东南阳天。”
《寻罗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