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想来我们已经陷入了没有原因可找的绝境,这个时候唯物主义精神不坚定的人,也只能这样来解释自己所未知的东西了。其实有些时候,人们口中所说的撞鬼,只是给自己所不能解释的事件,找个台阶下罢了。我颤颤惊惊的又说道:“你可是……下地行当里的一枝花,人送外号穿山甲,这鬼打墙的小把戏……应该难不住你吧。”
  这种在一个地方始终转圈,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故事,从小到大听了不知多少。我爹就有一次在后山的一片竹林里困了好几天,最后饿的两眼发花,昏了过去。家里人发动全村人上山去找,最后找到了才救了回来,后来村里的老人都说我爹是遇上了鬼打墙。
  “这鬼打墙也分两种情况。”他朝我树起两根手指。“一种是鬼怪做法,改变周围环境来迷糊人,使人产生幻觉,把人引入事先设好的循环中,活活把人困死。”他顿了顿,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这第二种情况比第一种情况要可怕的多,也就是所谓的鬼上身。这鬼总在人们快要走出去的时候,上到人的体内,夺去人的意识,从而操控人不断的往循环中走,而人自己却浑然不知。”
  “鬼上身!”我将用三宝血制成的辟邪琥珀掏出来。“它上得了你身,可上不了我身。你看,这是家传的宝贝,遇鬼杀鬼的辟邪神器!”
  他凑过来拿在手里仔细把看了一番:“这里面红黑红黑的是什么玩意儿?”
  我将这辟邪琥珀的来历以及三宝和我大婶那段故事说给了他听。他听后两眼放光,盯着琥珀直流口水。我早看穿了他的阴谋,若不是手快,将其收了起来,险些就被他夺了去。
  “你大婶他爹不是得罪了什么恶鬼,就是被什么冤鬼给缠上了。她爹是山人,自有驱鬼辟邪的门道,山人这门子又是传男不传女,你大婶必是不懂其中的门道。那鬼缠不上她爹,最后只得上了你大婶的身子。经年累月你大婶的元气早已被其吞噬殆尽了。后来这鬼不敌三宝血的灵气,被其驱走,你大婶本已只剩皮囊的身子,一下子没了支撑,自然活不久。”他说着又朝我胸口看了看。“这种好东西戴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不如就让给俺吧。”说罢就要伸手过来抢。
  “别啊!不行俺出钱,你卖给俺也行,你出个价……”
  “不给,也不卖。”我连忙捂紧胸口。“我答应我妈,我在它就在,这东西绝不离身。”
  他看我实在不依,虽是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当下终于又安静了下来,两人又开始商讨起这鬼打墙的问题。
  “如果这三宝血果真如此灵验,那上身一说自然是不用考虑了,现在也就只剩打墙这一种可能了。”他说道。
  “你就说如何破解吧。”我焦急的回道。这寸草不生,乌漆墨黑的石室,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丝微微的气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干掉施术者。”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嘴唇微动,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一惊,也学着他用唇语说道:“你的意思是干掉那个鬼?可咱们都看不见它,怎么跟它干。”
  “这鬼离人不会太远,一般是趴在人的背上,但我们有三宝血,它应该会与俺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将我拉过去在我耳边一通耳语,塞给我一个手指大小的东西。我接了东西,点点头便起身摸黑朝石门钻去,一连穿过十来间石室才停下。我打开手电,取下三宝血,将其藏在一处隐蔽的石头缝隙里,就又悄悄的折返回去。
  我摸着墙壁,心想连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搬出来了,也算我们被这石室环宫折腾的没了招。但凡能找到其他一丝一毫能说得过去的解释,也不至于要想到鬼怪作祟这个层面上来。
  当我蹑手蹑脚的走到离他所在的那间石室还隔一间的时候,在门边探出头来,只露出一只眼睛。两道石门虽不处在同一条直线上,但也有所重叠,我的视线可以穿过两道石门重叠的部分,观察他所在的那间石室。
  他面对着我坐在地上,面前的地上插着燃烧的火把杆子,装着悠然自得的样子品着他的烈酒,然后将后背完全交给了我。
  我将东西拿出来,那是用眼药水的小瓶子盛起来的透明液体。我按他的吩咐,朝眼里滴了一滴,也没感到有什么不适,只是气味有些大,有点老家臭腌菜的味道。我屏气凝神,用滴了“眼药水”的那只左眼死死盯着他的身后。
  时间过的很慢,脖子都酸了,感觉眼睛又有些干涩,我怕没了效果,就又滴了一滴继续盯。周遭静的可怕,甚至连火把杆子上的火苗在空气中闪烁时发出的“噗、噗”声,离得这么远我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长时间用眼过度,我不断的眨着眼睛,努力的抵消着渐渐模糊的视线。就在这时,我突然绷紧神经,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就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一具黑影鬼鬼祟祟的慢慢靠近了过来。光线有限,只能看出一个勾勒在黑暗中的轮廓,就在他身后的石门外。
  我屏住呼吸,气氛一下子诡异到了极点。就在这轮廓渐渐清晰,马上就要成为具体画面的时候,那道黑影停在大岁身后的石门外,突然不动了。它就像知道我的意图似的,停在那里,丝毫没有钻过石门的打算。它应该和我一样都在盯着大岁,我不知道同时被人和鬼盯着是什么感觉,但看大岁的神情,应该还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常。
第十四章 被人劫持
  那黑影杵在那是纹丝不动,我与它如此剑拔弩张的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发觉眼睛又干涩了起来。我准备好眼药水,迅速收回视线,手一举又朝眼里滴了一滴,然后赶紧又将视线射回去。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这些动作,可我还是错过了。我确信最多只有两秒钟,但就是这弹指间的功夫,大岁和那黑影全都不见了,他们就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我的视线里只剩下孤零零的火把杆子,以及一小撮微弱的火苗。
  “难道捉鬼不成,反被鬼给掳了?”我心中暗骇,连忙跑回去,取了三宝血。当我再赶回来的时候,火苗被我一阵风带过、灭了。我也顾不上再将其点着,当下打开手电,猫着腰便朝着他们消失的石门钻去。
  一切都和原先没有两样,还是一样的石室,一样的石门,还是我亲手砍下的记号。我又朝下一道石门钻去,忽听远处有些响动声传来,顿时撒开双腿,朝着声音就猛追而去。
  一连追出去好几间石室,貌似我跑这声音也跑,响动声与我的距离没有缩短,反而还拉长了。我当下又加快脚下的速度,后背没一会就汗湿了。折腾了这么久,体力早已不支,又追了十几间石室,实在是跑不动了,我停下喘了口气,只听那声音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妈的!不追了,反正是环路,老子就在这等你们。”我这样想着,便扶墙蹲下来靠在石壁上休息。手里匕首攥的铁紧,两眼盯着来时的石门,关了手电,极力平复着呼吸,好让听力可以尽量远一点。
  没一会功夫,响动声没有了,四周又静了下来。我竖着耳朵朝来时的方向听着,脚下做好了随时纵身跃起厮杀的准备。又过了挺长一段时间,还是没什么动静。背后的汗都晾干了,我心想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起身摸黑朝原路往回返,准备去迎他们。
  我没敢开手电,倒不是心疼电力,那鬼影在暗,我这要开了手电,那我就在明处了,这样太被动了。我一边摸着墙壁一边时刻注意着周边黑暗中的动静。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撇见前方石门外隐隐有火光闪动。我蹑手蹑脚的猫过去,扒在石门边,探头一看。地上插着一根燃着了的火把杆子,大岁背对着我坐在地上。看见他没事,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原先还担心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就在我神经一松,准备过去和他汇合的时候,我一下子撇见他身旁的角落里隐隐约约还有一个人影,看那轮廓,与刚才看见的鬼影有些相像,再定睛一看,两个人竟然还在那窃窃私语。
  我连忙又退回来藏好。“这他妈唱得是哪出?他俩讲和了?还是他在对这个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求它放过我们!”我盯着他们暗自思忖,突然又觉得不对。大岁明明说这鬼是肉眼看不见的,只有用百年海龟下蛋时流下的眼泪,混合无根水滴入眼中才能看得见。可我左眼早就干了,怎么还是能看见这鬼呢,而且他自己也能看见,可他分明把眼药水给我了啊!
  再撇上一眼那鬼影,浑身黑乎乎的,披头散发,身上竟然还有几块残破不堪的碎布遮体。它颤颤惊惊的蜷缩在墙角,极力躲避着火苗,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那样子好像很怕大岁身旁的火苗一样。
  我慢慢的钻过石门,进到他们那间石室外面紧邻着的这间石室,轻手轻脚的摸到门边,贴在墙上,将耳朵伸到门边准备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那头一时没有言语,我这正聚精会神探听着,突然黑暗中蹿出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卡住我的脖子,嘴也同时被掌心封死,拿着匕首的右手也被人抬脚扣住,死死的抵在石壁上。霎那间一个人头凑到我的眼前,快速的摇了摇,示意我别出声。
  我当下惊骇的汗毛直树,整个人都懵了,哪里还能发得出声音。借着石门透过来的微光,只见一副似曾相识的国字脸在我面前直晃,一双黑洞洞的虎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人慢慢的松开我的脖子,随手一抄,夺走我手上的匕首,反手横在我的喉咙处。随即慢慢的松开我的嘴,朝着我刚进来的石门,歪了一下头用唇语说道:“别出声,跟我走。”
  这刀口点在脖子上,小命攥在人手里,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来。他转身到我身后,朝前推了我一把,我也只得定了定神,朝来时的石门迈开了步子。当下一边挪着身子,一边手下趁黑探进裤兜里摸出眼药水瓶子,单手将其拧开,用力的一捏瓶身,挤出大半瓶洒在地上。
  当行至数十间石室开外,又回到起先我和大岁引鬼现形的那间石室,那人拽住我说道:“行了,差不多了。”
  他将我逼到墙角蹲下,我手下又一用力,挤出一点“眼药水”滴在裤子上。他点燃先前的火把杆子,然后坐在我对面,手里一翻,刀尖朝下,将匕首插在他身旁的地上说道:“娃儿,莫儿怕,放松点,叔没有恶意哩。”
  我一听他这口音,顿时就明白他是谁了,难怪觉得眼熟,这爷俩长得也太像了。
  “你是奎地他爹……奎五?”我试探的问道。
  “哟!你咋晓得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翻。“你认识俺家地娃儿?”
  我心想还真猜对了,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当下松了口气,屁股着地坐了下来。而后便将奎地是如何冒充他带我们进山,又是如何被我们拆穿了奸计等事,一并说于了他听。
  他听罢,脸色霎时难看起来。“你这娃儿莫儿在这瞎说,俺家地娃儿才15岁,还在上学哩。”
  我一惊,忙问道:“那不是你儿子?”
  “铁定不是!”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俺家地娃儿胆子小,咋可能害人哩!”
  “那为什么那小子长得跟你这么像?”我这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石门中飞进来,一把将他扑倒在地。只一眨眼的功夫,这奎五已经躺在地上,咽喉处横着一把匕首。
  话说这奎五也不是泛泛之辈,当下双掌一推,将来人推翻出去。来人落地后,脚下一用力,一个空翻又朝还没爬起来的奎五压去,双膝落在奎五两肋锁死。左手胳膊肘压在奎五脖颈处,右手反提匕首将刀尖悬于奎五眼珠子上方。
《寻罗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