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2
“够了……”她突然打断了他的吟唱,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生,他能看到,她眼中点点的雾气,在灯光下,好像晶莹的钻石,她倔强的抬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只是那红红的眼眶,已经无法掩饰她难以控制的心情。
“你不愿意,就走,别拿别人的心血来践踏。”她颤抖着说完这一句话,然后突然,推开身后的人,冲下了台,她嘤咛的哭声穿透寂静的舞台,浸湿所有人的心,这个从来都笑脸对人的可爱的女孩,这个一直认真努力,坚韧不拔的女生,她的外表同她的内心,有太多的不同,没人知道,身材瘦弱的她,究竟在用什么,支撑着她坚韧的信念,她的心似乎总是那么美好,真的好像白雪公主,连心灵都是透明的,只是,她的心用错了地方……
林继峰站在台上,手中仍旧拿着剧本,微眯的眼睛中映着她的背影,他一动不动,只是看着。
方薇冉慢慢的在走廊上向前游荡着,周末的社团大楼,来来回回的人流不断,三三两两的人都在注视着她,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稍微冷静了些,她慢慢的觉得刚刚自己似乎想的有些过分,也许,他不过是不喜欢别人强迫,他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学校的规章制度都不能限制他,但是她却为了一己之私,总是纠缠他,是她的错,是她不应该。
只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可能是一夜没睡,压力太大了吧。她擦擦眼泪,慢慢才发现,竟然边上有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脸瞬间红了起来,真是丢死人了,她赶紧擦干眼睛,可是她一哭眼睛一定红的比兔子还厉害,她赶紧拐进了人烟稀少的西区,慢慢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了,社团大楼是新建的,很大,因为这个校区人还不多,所以只有东区在用,西区几乎没有人烟。
白色的墙壁和屋顶,空旷的走廊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绵延的孤单让她心情更加沉重,她慢慢走到向着阳光的窗前,三楼,能看清下面三三两两走过的人,全都在有说有笑的边走边闹着,慢慢的竟然有点想念那些原来的同学了。叹息了一声,突然想起刚刚自己一时失控说出的话,天哪,这下怎么办,一定激怒他了,拼了半条命才让他加入了演出,不会一下骂走了吧,她懊恼的敲着自己的头,怎么这么傻,她赶紧转身,想着回去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歉好了,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是刚刚转身,却突然听见,走廊尽头处似乎有哗啦啦的水声,回过头,又向里走了走,是什么?难道是卫生间漏水了?可是西区的卫生间鲜少有人使用,除非是东区的不够用了。算了,现在她哪有功夫来管漏不漏水,反正清洁工一会儿就会过来打扫,一定能发现的,想到这里,她又退了几步,但是那幽深的走廊中哗哗的声响却好像揪住了她的心,让她无法安然离开,默默的看着那里,好像有什么牵引着一样,她鬼使神差的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想法,慢慢的走了过去。
哗哗的水声仍旧在继续,就好像垂死的病人急促的呼吸,伴着她缓慢的脚步声,慢慢前行,走到卫生间门口,她惊讶的发现卫生间并没有漏水,反而是卫生间旁边的门里,水已经渗过底下的门缝,流淌到了走廊上。
那是什么?她惊异的发现那水中有淡淡的红晕,就好似朵朵玫瑰,盛开在蓝底的地砖上,慢慢的走过去,水渗透她的帆布鞋,夏日冰凉的液体让她脚底痒痒的。
门并没有上锁,她能看见窄窄的门缝,里面昏暗的感觉让人的心瞬间压抑。
不知是什么在引导着她的心,她慢慢的推开白色的门,吱呀一声。
门里一片惊艳的红色将她的心惊的沉到了最底层。
“啊——”她的尖叫被哗哗的水声淹没,但是,她的身体急速向后退去,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回过身去,面前是脸色灰暗的林继峰,此时脑海里已经空白一片,除了那满眼的红色,她猛的冲进了他的怀中,心跳,呼吸急促,脑子里轰轰的一片,门中那个惨绝的影像让她好像沉没进千年冰湖。
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都冲进那门中,随即慌忙的跑出去,有打电话报警的声音,有呕吐的声音,有尖叫的声音,一片混乱,最后不知是谁叫大家稳住,然后阻止任何人进入房间。
但是方薇冉什么都听不到了,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脑袋里嗡嗡的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感受到,面前的人正缓缓的拍着她的背,似乎是在安抚着她,轻轻睁开眼睛,突然进入眼帘的阳光让她难以适应,好像刚刚惊醒的一场噩梦,她慢慢的想要回头去看,也许,那不过是一次午夜惊梦,但是还没有看见,就被人按了回来,他轻声在她耳边说,“别看,我带你走。”
她愣愣的抬头看着他,第一次,他的眼里没有不耐,没有反感,第一次,他拉着她的手,她终于知道他的手心原来并不是如他的面容一样冷酷,她点点头,在他的带领下,离开了突然热闹非凡的社团大楼西区。
3
医务室中空无一人,她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点滴滴答的滴入身体,但是却不能治愈她空荡的心,她仍旧在颤抖,好像全身寒冷无法抑制,旁边的人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一丝言语。
这时,有人敲门,然后进来了两个人,是周启俊和小张,他看着面色苍白的方薇冉,皱起的眉头更加高隆,瞧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林继峰,林继峰站起身来,很不友善的看着他,“干什么,现在她情绪不稳定,你最好别烦她。”
周启俊没有说话,反而向方薇冉走去,方薇冉慢慢的看向周启俊,勉强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他叹息一声,坐到了原本林继峰的位子上,没有说话,身后的小张却先不满的对林继峰说,“我们现在正在工作,麻烦,你没公德心,不想配合就别打扰别人好吧。”
林继峰还想反驳,但是躺在床上的方薇冉却突然出声,“没事,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工作,想问什么就问吧。”说着,她慢慢的支撑着坐起来,周启俊赶紧扶着她,让她靠到了枕头上,满眼担心的看着她,“如果不行的话就明天吧,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好。”
方薇冉摇摇头,“没关系,哪有那么脆弱,明天还要麻烦,既然来了,有什么就问吧。”
周启俊没办法,只好对身后的小张点点头,小张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周启俊仍旧有些担心,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始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案发现场的?”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心里难过,不想让人看见,所以我慢慢的走到了没人的西区,在走廊上听到了有水声,我以为是卫生间漏水了,所以就过去看看,但是却看见竟然是旁边的门里在漏水,我也不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就打开了门。”
说着她又想到了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所看到的情景,胃里有些翻腾,她捂住了胸口,他赶紧递过去一杯水,她接过水,安慰的笑了笑,“没事,然后,我就看到……看到到处都是红色的血水,红通通一片,她就倒在地上,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到,就被林继峰同学带来了医务室。”
她心中回想着那恐怖的场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悲惨的一幕,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生,长发散落一地,她满身的鲜血,连脸上都布满血迹,以至于方薇冉看不见她的真实面容。但是心中想象着,她一定是一脸的不甘,也许连眼睛都无法闭上吧,究竟是谁,在这个原本平静的校园里延续恐怖?已经是,第三个了……
周启俊点点头,“那么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她摇摇头,然后问,“那么现在知道她是谁了吗?”
“是文学系的女学生,叫周瑾璇。”
离开了医务室,小张跟在后面,仍旧在絮叨着他对林继峰的不满,“真是,每次看到他都是那副样子,好像我欠他钱一样,真是恶心。”见周启俊不说话,他又追上来说道,“你也不说句话,你看看,他突然出现在方薇冉的面前,英雄救美一样,我看啊,小心方薇冉再来个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不是你也好好的表现一下啊,刚刚就不该出来,还留给他们一个二人世界,你怎么就不多待会儿呢,气也气死那个林继峰。”
周启俊终于无法忍受,转过头不耐烦的看着小张,“我没时间。”
然后继续向前走,边走边用严肃的口吻说道,“让他们先封锁现场,我们回警局,估计已经出来验尸报告了。”
死者是文学系的女学生,周瑾璇,已经调查到,这个人是文学系的高材生,多才多艺,长的又漂亮,而且是美术社的副社长,被称作是文学系一班的班花,只是外人都觉得她冷艳高傲,平时跟她交往的人并不多,那天是美术社开会的日子,可是连她什么时候消失在众人面前跑到了西区都没人注意到。
她死在西区三楼储藏室中,平时因为西区没有社团,所以西区的各个房间都用来做各个社团的储藏室,那个储藏室就是美术社的储藏室,有储藏室钥匙的是各个社团的社长和副社长,也就是说周瑾璇是有钥匙的。
法医的验尸结果是她是死于利器穿透腹腔,直接插入肝脏,导致当场死亡,死亡时间距发现尸体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那个时间正是社团大楼人来人往的时间,凶手混在学生中间根本不会引起丝毫是注意。
案发现场到处都是水,是因为储藏室临近卫生间,卫生间的一个水管正好就安置在储藏室的墙边,因为没有装修,所以水管直接坦露在外,案发时水管爆裂,将尸体都泡在了水中。
“依我看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用什么敲开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被水泡过后会影响尸检结果。”法医边小心翼翼的翻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边说,少女毫无生机的尸体让人不禁皱眉,尤其是身体上那个破口,法医继续说,“这个伤口很奇怪,我做了很多种实验,可是还是没办法做出这样的伤口,不知道是什么凶器。”
他的话让站在一边的周启俊和小张都是一阵惊讶。
“什么叫不知道是什么凶器?”周启俊问道。
“就是不知道,你看看,伤口呈不规则的椭圆,很大,有十二厘米的宽度,这样的凶器我还没真见过。”他皱着眉摇摇头,手指放在下巴上摩挲着,一脸困惑。
周启俊于是慢慢低下头去,也仔细的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在案发现场也并没有类似的凶器。”
“可是……”这时小张在身后开口了,“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是凶器啊,园的也有啊,比如什么棍子啊,凳子腿啊,只要是椭圆的不都行。”
周启俊回头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说些没用的,“你会用那些东西做凶器?”
“嗯啊,反正管他是什么,能杀人的不就是凶器。”
周启俊没有管他,低头继续观察伤口。
“不过是什么凶器有什么重要的?”小张又问道,“反正抓到凶手问问不就好了。”
法医摇摇头,“凶器对于抓到凶手真的很重要,有的时候知道是什么凶器是能推算出凶手的职业甚至准确到某个人,比如几年前的抛尸案,焚烧尸体的用具确定是中型锅炉,又一查被害人周围的关系,就直接确定凶手了。”
小张了然的点点头,又长了点见识,法医拍拍他的肩,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