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节
只因她向来都以为秦始皇寻求仙道,只是为了大秦的万世帝国,却没想到,秦始皇的内心深处,除了天下霸业,竟会想着与她天长地久,永世恩爱。
秦始皇自得到这位妃子,便从未见她哭笑,只是一直冷冷冰冰,这时,见她面有戚容,温言安慰,竟显露出从未见过的绝世容颜,和几欲让人将心揉碎的柔肠百结,始皇帝不由潸然,道,若是见爱妃之泪,孤死而无憾。
但这妃子并没有流泪,终于对始皇帝展颜一笑。
这一笑,艳绝古今,娇媚至极。
秦始皇愕然,此时他才发现,这位朝夕相伴数十年的妃子,相貌始终如一,此时更是美得浑然不似人间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竟有股浑然天成般惊心动魄的娇媚散发出来。
原来,岁月从不曾在她的绝世容颜间留下丝毫痕迹,他却已是英雄垂暮。
七月的那天,夜风却是微寒,这位妃子的眼眸明亮若星,她飘然而起,月下起舞,衣袂飘然,似不沾染人间烟尘的女子,又似将要踏月而去的仙子。
始皇拍案高歌,数十载霸业,此时在他的眼中,竟似不抵这绝世女子的一舞。
有道是: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
第二日清晨,始皇驾崩,死在那位妃子的怀中,年仅五十岁。
那妃子端然而坐,轻歌低吟,一滴泪却终于垂落,正滴在始皇的面庞之上。
而那轮回镜,静静躺在一侧案上,如被弃的敝履。
那一日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位妃子。
轮回镜,也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再也没人提及。
这故事讲完,天狐夫人端然而坐,面目凄然,似乎已经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之中,我暗叹一声,已然猜到了故事中的那位妃子的身份。
天狐夫人侧着头,凝望着虚空,缓缓道:“原来那勘破天机的最后一关,却是情之一字。我得成九尾,乃因轮回镜,此时失去九尾,也是因轮回镜,一得一失,莫非天定,也总算,我给他的一个交代罢。”
她的面容凄然,眼中似乎有光闪动,却道:“九尾天狐之泪,一生只流一次,我已给了他,世间从此再无天狐泪。”
第三百五十六章疑云重重
狐谷。
天狐夫人话声渐渐低了,终于归于沉寂,再也无言。
我盘膝而坐,思索着她话中的一切,南宫飞燕却怔怔道:“娘,那我、我……”
天狐夫人抚着她的头,叹道:“你本是娘在五百年前,从野外拾来,便留在我身边。还有婕妤,她本是和你同时发现的,但却被福缘斋的佘婆婆抱走,你们、你们本是亲姐妹。”
南宫飞燕浑身一抖,满面惊愕,但紧咬着嘴唇,却是默默点了点头,似乎这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深深的将头埋在天狐夫人怀中,咬紧了牙,却不让泪水流下。
天狐夫人慈爱的看着她,叹道:“傻孩子,九尾天狐泪,一生只流一次,那是因为参悟了至高天道,就不会再流泪了,但你不要紧的,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南宫飞燕倔强道:“我不哭,娘不流泪,我也不流泪,总有一天,我要像娘那样,也做九尾天狐。”
天狐夫人不语,良久才幽幽道:“若时光能够倒流,娘倒宁愿,一生都做一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小狐狸,傻孩子,傻孩子……”
这两人再无言语,只是抱作一团,我在旁边发呆半天,忽然从山外传来一阵啸声,天狐夫人猛然惊醒,挥手对南宫飞燕道:“是司徒先生到了,你速去将大阵暂停,山中诸处所在,一一仔细了。”
南宫飞燕点头,望了我一眼,便转身而去。
我定了定神,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一具尸体,就是那灰袍人,于是开口问天狐夫人道:“夫人,这人是谁?”
天狐夫人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淡淡道:“宵小之辈,说他作甚,只不过是上一代厌胜师的长老而已,不是好人,死就死了。”
说着,她微微挥手,地面上顿时土地翻涌,把那人尸体吞噬进去,转瞬不见。
想不到她却是有和柳无言差不多的处理尸体方法,我不由哑然,想了想又问:“夫人,刚才你所说的天狐泪和轮回镜,能够逆转轮回,是真是假?”
她叹道:“这只是当初那个揭了皇榜的人,信口胡诌,骗点赏钱而已,只因世间九尾天狐近乎绝迹,所以才有此言。谁知流传千载,谎言几乎成了真的。你问真假,我只能说,这件事,连我都从没听说过。”
我皱了皱眉,连她都没听说过,那想必这件事是扯淡的了,只是,为了这么个当初一个无名之人顺嘴胡编的谎言,就能让那个神秘的福缘斋在两千年之后大动干戈,这有点不大可能吧?
我隐约觉得,福缘斋这一次要取天狐泪和轮回镜,绝对是一个酝酿了至少几百年的阴谋,应该不会是为了一个谎言那么简单,何况,还有天师骨?
我正要问这件事又和天师骨有什么关系,天空忽然雷光阵阵,瑞彩千条,抬头看,那七彩琉璃罩却在逐渐消散,很快,远处就有数个人影攒动,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面前。
定睛看,前面带路的却是南宫飞燕,后面跟着小白,婕妤,还有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后面,自然跟着那个猫奴可可,再往后看,居然还有邵培一,我顾不得再问关于天师骨的事,忙迎了上去,小白颠颠的跑了上来,左看右看,叫道:“小哥,我把司徒老头找来了,那几个家伙呢,跑哪去啦?”
我笑了笑说:“让你哥打跑了呗,放心吧,现在已经安全了。”
司徒先生上前道:“不错,见到狐谷的守山大阵开启,我就知道已经没事了,不过还是来迟一步,没能帮上什么忙,惭愧惭愧。”
天狐夫人点头道:“没什么,这也是天狐族的一场劫难,先生何必自责,不过我倒是很担心,福缘斋下一步还会有什么动作。”
司徒先生忽然沉吟片刻,才道:“实不相瞒,我近日夜观天象,似乎近日并无什么大事,反而太太平平,不知这是为何,我还正要请教夫人。”
天狐夫人微微动容,道:“哦?居然有这事?福缘斋既然已经现出嘴脸,怎么会安然无事。”
她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问南宫飞燕道:“山中情况如何了?”
南宫飞燕说:“金刀门的那些家伙倒也机灵,守山大阵一起,就知道我早已经从那山洞里走了,我带人赶去时,他们已经撤走了。还有被我困住的几个贼人,也不知何时跑了,现在山中各处山谷险隘已经关闭,清点了伤亡情况,谷中数十位姐妹个个带伤,大约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经、已经……”
天狐夫人徐徐吐出口气,道:“不必说了,令人严加看守山谷,我稍等就去帮她们疗伤。”
南宫飞燕道:“可是,娘你也受伤了,再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天狐夫人一笑,道:“傻孩子,现在百年小天劫已经不复存在了,娘自然也就没事了,哼,总有一天,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当下天狐夫人起身,挥手送客,我们几个人不好再待,于是只得告辞离开,毕竟人家狐谷遭遇大难,现在急于恢复重建,又要休养疗伤,我虽然此时心中还有不少疑惑,却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我们几人告辞了天狐夫人和南宫飞燕,转身出谷,却在谷口再次见到了那个白衣少女,也就是这里的“山神”。